熟悉的对话让陆煜心尖一颤。

  心尖的疼痛逐渐往外散开，发散到了全身。

  痛到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他不仅没能拽住沈云渊，他甚至是那个将沈云渊往绝望的海洋里推的人。

  “小渊，对不起……”

  陆煜半跪在床上，伸手将他整个人抱住。

  沈云渊没有躲。

  他的身体只能凭借强大的毅力才能推开陆煜的怀抱。

  虚假的温暖和温柔，让他病态的身体无比渴求。

  就算是恨之入骨，陆煜对他的身体而言，就像是毒药一样令人上瘾。

  沈云渊只是出神地看着窗外，平静得像一具不会动的雕塑。

  “对不起……我……”

  陆煜贴在他的身上，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对不起，然后呢？”沈云渊没有回头，“你能放我离开吗？”

  “……不能。”

  “那你别吵了，闭嘴吧。”

  陆煜被他这么一说，只顾着难过。

  “老婆……我错了，老婆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是你老婆，我们结不了婚也领不了证，我不想和你玩过家家。”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狠狠刺向了陆煜的心脏。

  “老婆……求过婚了，你也答应了，你就是我老婆，你还收着戒指呢……”

  话音未落，沈云渊就从自己脖子上扯下了那根套着戒指的项链。

  细长的链子被大力扯断，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个痕迹。

  他将戒指从链条上取下来，高高举起，想要扔出窗外。

  “不，不要！我不说了，别扔，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扔！”

  陆煜紧紧抓住他握成拳头的手，着急地说着。

  “放开。”

  “不要，不能扔……对不起，我不说了，我错了，别扔好不好？”

  陆煜慌乱地两只手紧紧握着沈云渊的手，恳求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松手。”

  陆煜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他，紧紧将他搂住。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扔，求求你不要扔……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沈云渊垂下了手。

  怀里颤抖的人让他感觉到惊讶。

  因为一枚无足轻重的戒指，陆煜竟然……

  陆煜紧紧抱住他，颤抖的声线已经染上了哭腔。

  “宝贝我真的错了……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你说过的，如果你要离开，我就可以把你关起来、锁起来……”

  “你……”

  在沈云渊的记忆里，他就没有看见过陆煜掉眼泪。

  就算是最艰难的时候，被暗线拉扯到身心俱疲的时候，他都没见过陆煜恐惧过、害怕过、哭泣过。

  而现在……

  仅仅是因为他要扔掉那枚戒指，陆煜就能抱住自己哭。

  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

  “你松开我！”

  “不要，你说你不扔了，我就松开你。”

  “你幼不幼稚！”

  “我不管！”

  沈云渊想将陆煜推开，却发现对方死死抱住他，根本挪不动一点。

  “那你抱着吧。”

  “好……”

  沈云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然后……

  陆煜就真的一直抱着他，时不时满足地蹭蹭他的脸。

  温暖的怀抱让人沉醉和迷糊，沈云渊垂眼，贴在他的身上，由着他摆布。

  怎么会这么舒服……

  温暖而坚实的臂膀，仿佛永远都很可靠。

  为什么要这么凶狠地伤害他，然后再拥他入怀，小心地舔舐亲手创造出来的伤口。

  “我饿了……”

  沈云渊软软出声。

  “好，我去热。”

  沈云渊点头，侧身躺到了床上，扯过凉被将自己的身子遮住。

  特别是没穿衣服的地方。

  平静的内心被陆煜的动作扰动，点起了些许涟漪。

  烦死了……

  沈云渊将自己整个人盖住，裹了起来。

  咸口的白粥还有一些爽口的小菜。

  陆煜对于吃食向来用心，特别在给沈云渊做饭的时候。

  “宝贝，你趴着，我给你涂药。”

  陆煜将空碗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身把药膏拿出来，戴上了手套。

  “什……”

  沈云渊突然反应过来。

  伤口的地方。

  “你！我不要！”

  几乎是又羞又愤，沈云渊脱口而出。

  “宝贝乖，我不会伤害你的。”

  陆煜凑了过来，单膝跪在床上。

  “你，你觉得你说这个话有什么说服力吗？”

  “对不起……我不会伤害你了。”

  “小渊乖，涂了药才能好。你跟我有什么羞涩的必要吗？”

  陆煜极具耐心地小声哄着。

  “它，它自己也会好的！没什么涂药的必要！”

  “乖，趴过去。”

  沈云渊坐着，丝毫没有动。

  “你确定要我动手吗？”陆煜轻微挑眉说着。

  “你……你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我不喜欢的事。”

  陆煜点头：“涂药为了健康，就算是不喜欢也得做。”

  “你……”

  “宝贝别怕，我抱着你吧，我会很轻的。涂药这种事是为了好得快些，伤口愈合的过程也不会这么难受。”

  陆煜不由着沈云渊拒绝，就抱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捞起来。

  “陆煜！你放开我！！”

  陆煜掐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扛在肩上，让他就算是挣扎也没办法逃脱。

  “你这个混蛋！！你放我下来！！”

  药膏涂在了已经结痂的伤口处。

  固体的药膏被体温融化。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香味。

  “宝贝，别怕。”

  陆煜轻声哄着。

  ……

  “你……你别……轻点！”

  这完全是心理作用。

  陆煜的动作已经足够轻柔了，生怕再次在旧伤上添上新伤。

  记忆中的疼痛让沈云渊很害怕。

  恐怖的记忆涌上心头。

  偏偏面前的又是同一个人。

  “不要……我害怕……别，疼……”

  “好了好了，弄好了。”

  陆煜将他放下来，将手套取下来扔在一边。

  “不哭了，宝贝，很难受吗？”

  沈云渊只是咬着嘴唇，胡乱地摇摇头。

  药膏因为体温融化，逐渐有了些麻麻的感觉。

  原本还因为结痂有些不适的地方，在药膏的滋养下，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不哭啊……别怕，我陪着你。”

  大抵只是上次的心理创伤，沈云渊费力地推开他。

  “不要了……不要过来，我不要了……不要继续了……”

  他迷迷糊糊地说着混乱的话语。

  “好好，结束了，不涂药了。”

  陆煜和他拉开一小段距离，注视着他，眼睛里满是心疼。

  那件事终究还是在沈云渊的心里留下了一道疤。

  并不是涂上药膏就可以愈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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