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

  一辆出租车停下，楚晨从上面下来。

  加班对于拼命三娘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初秋的深夜，孤单的路灯和微凉的露水，扫去了她身上的疲惫。

  精神竟然意外得很好。

  走进小区大门，灯光越发暗下来，楚晨并不在意。

  这条加班之路走过无数回。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近不远，不急不缓。

  【是谁？】

  楚晨这才意识到似乎有危险靠近。

  她屏住呼吸，仔细辨别脚步声，后面的人似乎察觉她的害怕，加快了步子，一个颀长的影子越过她的头顶，投射到眼前。

  “你跟踪我？”她并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

  “不算跟踪，我只是担心你下班回家不安全。”

  仲恒说的是实话，要是他有意跟踪，楚晨根本发现不了他。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楚晨语气生硬。

  今早就接到林依依的电话，纪晟言把夏瑶抓回去了。

  是谁告密还用说吗？

  “那就不说。”仲恒依旧跟在她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

  【我说不说就不说，没有半点儿解释的意思？！】

  楚晨越想越生气，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哒哒哒”高跟鞋在地面敲击出声响。

  仲恒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还是一米距离。

  终于到电梯口。

  “行了，别跟着我！”她突然转身喊，语气又急又气。

  “我看着你上电梯。”他不容拒绝。

  “我说了，没这个必要！”

  楚晨，这个老行政人，此时情绪失控了。

  意识到自己的不当，她深呼吸两次，这才放平语气。

  “行了，你走吧，以后也不用跟着我，我习惯了一个人，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仲恒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似乎回到了工作中的状态，不禁后退一步。

  “叮——”

  电梯门打开。

  楚晨走进去，四目相对，电梯门缓缓关上。

  “哐！”重重摔上门，她无力地靠上门背后，双脚忽而绵软，身体缓缓落下。

  【楚晨，你失态了！】

  她谴责自己。

  从泥沼般的原生家庭逃离出来，天知道她花了多少代价。

  忍受孤独、无视欺凌，她一度认为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藐视一切。

  静默片刻，她起身。

  忽地，门打开，楚晨伸出手臂，冷不丁拽进来一个人。

  “咚！”

  后背重重撞在门上，仲恒将她护在胸口。

  一个抬眼，两人看着对方。

  “对你而言，除了纪晟言，其他人都不重要吗？”询问的眼神下，冰封的心似乎有了裂缝。

  “我不会背叛纪总。但除了他以外，我最近有了更重要的人。”

  他将“更”字咬得很重，楚晨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你放心，纪总对夏小姐很好，不会伤害她的。”

  仲恒试探着捉住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嘴唇下面。

  温热绵软的触感烫得她微微缩手，可眼前的人死死攥住不放手。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周围升腾而起，楚晨在仲恒的瞳孔里看见了全部的自己。

  “太晚了，回去吧。”她说。

  他微微一怔，低声问：“不能留下吗？”

  她闭上眼摇头，显得坚强又疲惫。

  不敢睁眼，怕看见他的样子会不忍心赶他走。

  “我睡沙发。”他再一次乞求。

  楚晨抽出自己的手，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目光没有停留在他的脸上。

  读懂她眼里的防备，仲恒只能败下阵来。

  “好，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锁好门。”他故作轻松地说。

  夜更深，楚晨迟迟无法入睡。

  同样失眠的还有夏瑶。

  纪晟言说话算数，大笔一挥替夏志刚还了一千万，父女俩还没说上几句，他就被送出了别墅。

  临走前，夏志刚对女儿满是愧疚。

  护不了女儿，是他这辈子的遗憾。

  “瑶瑶，爸爸会努力赚钱还钱给纪晟言，不让你困在这牢笼里。”

  夏瑶望着车子离开，心里失落无比。

  一千万的交易已经生效，以后她就是纪晟言养的一只金丝雀。

  既然是金丝雀，就要有供人玩赏的觉悟。

  夏瑶主动打开卧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她换上薄纱睡衣，昏暗的灯光下，几乎透明的质感大方地展示她曼妙的身姿。

  躺下，毫无睡意。

  【他什么时候进来？】

  【他刚刚似乎很生气，现在呢？】

  脑袋里越是混乱，耳朵就更加灵敏，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此时，纪晟言正在书房里，他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总，太晚了，您早点儿睡吧。”刘叔忍不住过来提醒他。

  “你先去休息吧。”纪晟言看着外面。

  刘叔欲言又止。

  “她睡了吗？”

  “睡了，在您的卧室。”

  “……”他坐回椅子里，疲惫地捏了捏鼻梁，说，“刘叔，帮我另外准备一间。”

  “这……纪总，夏小姐应该是在等您，房间里还有光。”

  纪晟言拿起画笔，用大拇指反反复复摸索笔头。

  半晌，把笔放回去，说：“按我说的办吧。”

  直到天微微亮，纪晟言也没有出现，迷迷糊糊中，夏瑶终于进入梦乡。

  “给我准备一杯浓缩美式。”纪晟言出现在餐厅。

  “这……您这没睡上多久，喝这么浓的咖啡，这、这……”刘叔心里着急，却知道自己劝也没用。

  本想着夏小姐回来了，能一起想想办法让他把浓咖啡戒了，吃好睡好养好精神，可第一晚就闹别扭，连房间都分了。

  “行了，刘叔，我自己心里有数。”

  “哎！”刘叔拗不过，只能照他的话做。

  小梅正在厨房帮忙，见刘叔愁眉苦脸的，忙问：“刘叔，怎么了？纪总又不肯吃早饭？”

  刘叔无奈点头。

  “他上次说我煮的燕窝粥好吃，要不我现在做一点？”她擦擦手准备取燕窝。

  “行，你做吧，不过纪总不会吃，上次也是夏小姐劝了才吃一小碗，”刘叔一边磨咖啡，一边说，“你煮好温着，夏小姐一会儿起来了吃。”

  小梅愣了愣，冷脸收回手，说：“刘叔，我想起还有事没做，我得走了，这粥你找别人煮吧。”

  “哎，你这丫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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