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点整，别撕坏了！”

  “哎呀，别逼逼，看好后面，小心丧尸！”

  “我看着呢，你这笨手笨脚的，哎哟！”

  既然想要仪式感，两人决定贯彻到底，过年哪儿能没有春联呢？

  买是没地儿买了，两人在小巷子里随便找了一栋房子，看着门口的对联相比起其他家的要新点，干脆直接给薅走。

  “噗！”

  张艺诚还在撕春联，秦宇则回头给了一只丧尸一鱼叉，这会儿的两人急着回去贴春联，谁来都得挨上一叉。

  “好了好了，赶紧走，哎呀，别搜了，这丧尸还穿着短袖，身上能有啥东西！”

  张艺诚小心地将春联和横幅揣进怀里，仿佛是一件贵重无比的东西。

  “谁说没有东西，看这儿！”秦宇拿起从丧尸耳朵上揪下来的金耳环，在张艺诚面前晃了晃。

  “快走快走，别折腾了。”张艺诚催促道。

  两人回到修车铺，趁着天色未暗，给车库两旁贴上了春联。

  “春回大地万物苏，福满人间喜气盈……”张艺诚念着春联上的内容，又是一阵子恍惚。

  以前贴春联的时候，父母总是让他参考选哪一幅，但是他都说随便，甚至懒得看上面都写了什么。

  在这个特殊的除夕夜，当张艺兴人生第一次仔细阅读这幅偷来的春联的时候，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春联的寓意，原来是这么好啊！

  “我怎么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个梦，而我们现在才像是醒着呢？”秦宇开口道。

  他口中的这一切，自然指的是两人当下的处境。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你这新春大吉的横幅好像贴歪了，也没整个福字儿，老感觉还差点意思。”

  “福字儿贴太紧了抠不下来，横幅不是你指挥贴的么？赖我？”

  “哎呀，算了算了，就这样，吃饭吃饭！”

  毕竟连春联都是偷的，这种小问题也没必要纠结。

  今晚的饭菜很丰富，张艺诚备了很多菜，打算吃个火锅。

  两人围坐在火堆前，架上锅，掺入水，开始下调料。

  锅底主要配料是好几包方便面的调料，两人还加了些收集来的干辣椒和花椒，再倒点食用油，非常勉强地让锅底看起来和以前吃的一个颜色。

  锅里依次下菜，不过大多都是包装食品，比如火腿肠，午餐肉罐头，干粉条，凤爪，香肠，豆干，榨菜，干蘑菇，唯一能算上新鲜的，也就是他们自己在室内发的蒜苗。

  打好调料，再倒上一杯酒，两人借着烛光，开始正式跨年。

  “差点味道啊。”

  “啥？我吃着还有点咸呢，你要不在蘸碟里再加点盐？”

  “我不是说吃的，我是说差点年味儿。”秦宇开口道。

  年味儿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但在秦宇眼里，年味儿就是春晚的背景音，就是外面的烟花，走街串巷的小孩儿的吵闹，总之，过年就该有点动静。

  但现在外面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吹过来让人感觉生理和心理上都发寒的冷风，没有任何声音。

  现在他俩都习惯了安静，甚至都害怕说话声音大点能吸引丧尸，但这可是过年啊，冷冷清清的算怎么回事儿？

  “来，听歌吧。”秦宇早有准备，拿出手机和一副有线耳机，分了一边给张艺诚。

  “你倒是想得周到。”张艺诚靠了过来。

  两人就这么挤着，连夹菜都困难，但却依旧沉迷在那些并不适合过年氛围的曲子里。

  “你这啥品味啊？怎么都要死不活的。”张艺诚听了几首，吐槽道。

  手机是秦宇的，歌单自然也是他爱听的，不过这所谓的戏腔国风曲子在张艺诚看来，都是些有气无力，无病呻吟的感觉，远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戏曲听着干脆利落。

  “有带劲儿的啊，你等等。”秦宇皱着眉，换了几首说唱和前些日子短视频平台大火的曲子。

  “这些来劲不？”

  “这才像话嘛！”张艺诚终于满意了。

  “新的一年，我祝你……”

  “祝个屁，祝我俩不死吧！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喝！”秦宇端起酒杯，呡了一小口白酒，离十二点还有几个小时，他可不想那么早喝醉。

  “靠！不是你说的要有仪式感么？祝酒词不整两句？”

  “整不了，有多说那两句闲话的功夫，还不如多喝一口酒。”秦宇摇头晃脑地拒绝。

  总的来说，这个年过得极其简陋，但两人很是知足，因为在这寒冬腊月里，能有一个温暖的庇护所，吃上一顿还算凑合的火锅，比起大部分已经变成丧尸的人，他们已经足够幸运。

  “嗯？你听到了吗？”

  “什么？”

  两人明显喝多了，脑子已经进入晕乎乎的状态。

  “我好像听见有人放炮了。”

  “放炮？我看你是在放屁！”

  “不是，你仔细听，好像真有。”秦宇扯下半边耳机，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下。

  “嗯？好像是有动静。”张艺诚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

  “快！快上楼看看！”

  顾不得火锅，两人急忙到楼顶，四处张望。

  今晚老天爷赏脸，没有下雪，一轮皓月挂在枝头，像一个硕大的灯泡，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除了皎洁的月光，在遥远的山的另一头，秦宇分明看到，天空闪过一丝红光，过了许久，一声细不可闻地爆炸声才传入两人耳朵。

  “我去！还真有人放烟花！”张艺诚惊讶道。

  他们隔得太远，加上有山坡的阻隔，只能看到远处的天空颜色变换，从红变绿，从绿变黄，加上极其微弱的爆炸声，让两人无比确定，那个地方有人放烟花！

  “还有人活着……”秦宇喃喃道。

  在这个特殊时期的特殊日子里，看到远处的烟花，秦宇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泪。

  虽然他们极力避免与其他幸存者接触，但长期以来的封闭生活，会让秦宇情不自禁地觉得，世界上好像就剩下了他跟张艺诚两人。

  虽然张艺诚没说，但秦宇能感觉到，张艺诚也有这种想法，这种感觉快要将两人逼疯，秦宇甚至有段时间后悔逼死了杜克。

  所以在今晚得知还有同类跟他们一样，努力地生存，甚至也有在好好地过年，让两人受到了鼓舞。

  哪怕对方立刻就要过来抢劫他们的物资，也无法抹去秦宇心里那股莫名的感动。

  大概还是因为安全问题，远处的烟花只是放了一小会儿，天空就再次陷入了沉寂。

  “年味儿，这不就有了么？”张艺诚依依不舍地看着重归寂静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祝你们新年快乐。”秦宇对着远方，发出由衷的祝福。

  “老秦！你看！”张艺诚突然朝着右前方一指。

  秦宇顺过他手指的方向，看见更远处的地方，也有人在放烟花，只不过这次距离更远，只看见天空一闪一闪，连烟花颜色都看不太清，更是压根听不到任何声音。

  “好啊！好啊！”秦宇流下了眼泪，不停拍手叫好，这一次，他没有压制自己声音，也压根不管楼下的丧尸，只是扯着喉咙大喊，发泄自己长期以来积压的情绪。

  “幸存者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张艺诚也流着泪朝着远方声嘶力竭地大喊。

  有人开了头，就像是受到鼓舞般，远处的烟花接连燃起，直冲天空，秦宇数了数，总共五处，但他相信，在这五个地点之外，还有更多幸存者在看着这些绽放的花火，肯定也会给更多的人带来生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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