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静静地搂着林曦，心里也透着悲凉。

  她小心翼翼抚慰着：“曦曦！就算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天天那样陪着你，我们也不一定还能像以前那样。其实以前也一直都在勉强自己，幻想着一种解脱和开心。但这并不是自己内心的渴望和需求。你的心全被你爸充满了又掏空了，你只想找个什么东西来填充，你也知道这很难。而我——人和心也本来就是空洞的，我只是没你那么固执，我活的更简单，更轻松，想干嘛就干嘛？怎么开心怎么做。”

  “所以，我现在也想和你一样，活的简单点、轻松点。”

  “不！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你心里还有爱，还有寄托和希望，你只是暂时心无所托，情无所依。而我才是无忧无虑，无所顾忌，心如死灰，形如骷髅！”

  “菲菲——”

  “曦曦！你现在是有两个父亲在爱你，在抢你。可我呢？我却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

  “你又瞎掰！我们又不是今天昨天才认识，这你也哄我！”

  “我哄你干嘛？”

  “你爸不是——当大官的吗？”

  “以前是。”

  “那现在呢？”

  “早进去了。”

  “进去？进哪儿去了？”

  “废话！还进哪儿去了？他有权有势的时候也没把我和我妈当人，贪来的钱全都养了小三小四。现在进去了也是报应，我也从来就当没这个父亲。”

  “菲菲！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曦曦！其实——你应该感到很幸福，要我看，我觉得你两个父亲应该都是真心爱着你的。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无论如何，做父母的都没有任何理由故意去伤害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做错什么，那也都是无心之过，事与愿违。”

  “你说我那个爸我一点不怀疑，可对于我现在这个爸——我现在还真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也正常，你们毕竟十几年都没在一起生活过，距离很远，彼此陌生。感情也需要时间的磨砺。但我还是觉得，在亲情和爱情之间。亲情永远重于爱情。”

  “为什么？”

  “亲情是绝对真挚无私的，爱情则永远不会那么美丽和纯净。”

  “那你说我和我爸这到底算亲情还是爱情？”

  “你和你爸真正的悲剧，恰恰就是将这两者混在了一起。纠缠不清，纠结不断。走投无路，欲罢不能。”

  “可我从来就没纠结，都是我爸自己在纠结。”

  “那就是啊！你还是一小屁孩，啥事不懂，无所顾忌，你爸不被你吓死才怪。”

  “我又没做什么，我就想好好爱他。”

  “你没做什么你爸会这样？跟我还不老实，来！跟我说说，你和你爸到底到哪步了？”

  “干嘛？讨厌！”

  “说说看嘛，我也好跟你好好分析分析，判断判断。”

  “你好烦啊！我们——小时候，我都一直在他怀里睡觉的。”

  “谁要你说小时候，我是说你长成大姑娘之后！”

  “从我长成大姑娘后，我们开始好长时间都不讲话。一个屋子里就我们俩，你说那还怎么过日子？后来，我在学校遇到的那些事，你都知道的。那以后，我就一步一步逼着他开始面对和接受。我开始其实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我也只想能和别人家一样，好好感受父亲和女儿之间的那种——特别的温馨。”

  “后来你就知道你们俩不是亲父女，所以，感情也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哪啊？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爸并不知道我早都知道了。所以，他就一直都死死守着这个原则，我被逼得没办法，就只好都坦白了。”

  程菲听到这儿，大致也就都明白了。后面的事不用再说她也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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