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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归处


伏清白一到石场,就听闻一件人事大变动,石场换经理了。

        他一出现,工友就纷纷涌过来,七嘴八舌地向他打听发生了什么。他自己都一脑门子困惑,哪知道发什了什么。

        人群呜呜丫丫的,没头没续,也听不真切。

        伏清白自己理了理他们的话,原来从昨天开始,石场又换了新经理。原本的富家公子,换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新来的经理姓汪,面容慈祥,性子和善。他一早就到了石场,傍晚工人们都下班后,他还没走。

        见他这做派,工友们心里就有了一个底,这人和以往那些管理者,不一样。今后他们的日子,未必还能这般潇潇洒洒。

        人事变动,一般总没什么好事。

        伏清白对此并没有什么感想,换谁他都是一样地干活。

        新来的这个汪经理确实很踏实,一整天都在石场打转,弄得大家都只好埋头干活,不敢再随意开小差。

        伏清白并不知道,这个小小的改变,差点扭转了他的人生。

        一晃就到了罗楚宜回来的日子,她说来看棉花糖就真的要来看棉花糖。陶浔阳还在学校上晚课,便是伏清白招待她的。

        她晚上九点多才到的,已经吃过了晚饭,主人家也不用为她安排什么。

        伏清白还是有点尴尬的,他不习惯与陌生女性相处。好在罗楚宜很自在,就跟进了自家房子一样。

        “你们这个房子看着人情味倒是浓了不少,越来越有个家的样子了,喝酒吗?我记得这个房子里藏了不少酒。”

        伏清白以为她说的是红酒,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罗楚宜清楚酒放在哪里的,自己去拿了一瓶白酒出来。不管伏清白喝不喝,她还是摆出了两个酒杯。

        “你不知道吧,其实浔阳也是个酒鬼,我就没见过比她还能喝的。”她一边说一边把酒开瓶,倒了两杯。

        “尝一尝,味道真的不错的。”

        这酒的酒气并不浓郁,有一股说不清的香醇的味道,像水果,又像花香。伏清白以往并没有接触过,一时也有点好奇。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一点辣味和刺激感都没有,完全不是一般的白酒可比拟的。

        “上次我不是让你给我介绍对象吗,有合适的吗?哎,我们现在啊,天天往乡下跑,找个对象都难啊。”

        伏清白拿不准她话里的意思,也就没有做出回应。

        罗楚宜也不在意,晃晃悠悠地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浔阳每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你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吗?”

        “我不是很清楚。”

        “她应该有和你说过吧,哎,看起来她什么都有,其实她有的这些,还不是她争取来的。听说她在学金融管理,明年夏天就会把老师给辞了,然后专心给她老爸打工。她本来就不想当老师,当老师完全是她妈妈逼她的。人生啊,就没几个如意的。”

        她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触动伏清白多少。她说的那些,他一概不知。

        罗楚宜见他如此麻木的神情,实在是有点说不下去了,转头开始去逗狗狗玩。狗狗可有趣多了,又蠢又萌的。

        她拍了几张照片,录了几个小视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陶浔阳回到家的时候,伏清白已经睡了,桌子上还留着半瓶没有喝完的酒。

        她从柜子里拿了个酒杯,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她能够察觉到,她和伏清白的情感出现了问题。有的时候她也很矛盾,也很心累。但是总有太多的事缠着她,总是缺乏时机。

        她只有一个选择,一条道走到黑。

        这天中午,伏清白刚吃完午饭,和大家一起坐在大树下乘凉,他突然就接到了臧毅的电话。

        “我是臧毅,跟你说点事,张潜死了,陶浔阳有告诉你吗?”

        这句开场白里蕴含的意思实在是太多了,让伏清白的大脑一下子就宕机了。

        “晚上我请你吃饭,顺便帮你深入了解一下我这个堂姐。”

        一整个下午,伏清白都浑浑噩噩的。其他工友见惯了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就没谁放在心上。倒是新经理慰问了他两句,让他不舒服可以请假。

        他拒绝了。

        臧毅约的地点在一个ktv,伏清白到的时候,他已经开着音乐喝起了酒。一看到伏清白出现,就招呼着他吃吃喝喝。

        可惜伏清白并没有这个心情,下午他已经向老家的人打探过了,张潜确实死了,死于一场种族主义引发的□□,被人乱枪打死的。张潜的骨灰,由她的前夫出面处理,直接埋在了当地。

        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半个多月了。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这不是陶浔阳第一次杀人,也不会是陶浔阳最后一次杀人,她总是这样,她厌恶的,她就要毁掉。”

        臧毅这个开场白,在伏清白心上开了一个洞。他恶狠狠地盯着沙发上的人,他不能够接受这个说法。

        尽管他对陶浔阳的改变已有所察觉,但是他不能让人把这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眼前。

        “你知道为什么陶浔阳不配姓臧吗?就是因为她骨子里就是个容不得人的,不受大家待见的。”

        这确实是一段值得铭记的往事。

        那个时候陶浔阳刚八岁,在读小学二年级。从她两岁起,张立升和方紫苏就开始各玩各的的。到她八岁的时候,张立升那些情妇已经开始登堂入室了。

        事故发生那天正好是陶浔阳的生日,张立升和方紫苏都难得回来了一趟,打算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陪她过个难忘的生日。

        饭碗是阿姨煮的,煮好后人就离开了。陶浔阳一个人等着爸妈下班回来吃团圆饭。

        张立升先回来,给她带了一个大大的粉红色洋娃娃。方紫苏晚了半个小时,两手空空。那个时候恰逢她从教师转去教育局,正是忙碌的时候。

        陶浔阳也不在意,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上桌吃饭。

        一进屋方紫苏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上了桌还在四处张望着。另一边陶浔阳已经给大家添好了汤,招呼着人喝呢。

        “大白呢?今天怎么不在,平时见到人不都闹得欢吗?”

        大白是方紫苏养的一只萨摩耶,已经养了十二年了,感情比陶浔阳这个女儿都深。

        听到妈妈这个样问,陶浔阳也四处看了一眼,接着道:“大白我已经喂过了,可能睡觉了吧,妈妈你喝汤。”

        方紫苏笑着婉拒了女儿,“你们先吃吧,我去看看大白。”

        大白老了,最近情绪有点低迷,方紫苏有点怕狗狗出意外。

        她走到客厅,大白正躺在阳台的狗窝里睡觉。她叫了一声没回应,她就走进了看看,却发现大白毛色暗淡,双眼紧闭,关键是嘴角还有一些白色泡沫。

        她吓了一跳,急忙蹲下去查看大白身体情况,大白整个身子都冰凉了,叫也没反应。她又惊又疑,怒气冲冲地跑到客厅,却发现餐桌上也倒着两个人。

        这下子她是真的魂都要飞了,浑身冒哆嗦,一边抖着手给医院打电话,一边试探两人的鼻息。

        医院就在附近,救护车来得很快。

        好在发现及时,毒药摄入量也不多,两人都抢救了过来。陶浔阳年幼,多躺了两天。

        这件事一下子在臧家引起了轩然大波,最后又被人给压了下来。

        因为下毒的不是别人,正是八岁的陶浔阳。

        她先是毒死了自家宠物狗,然后等保姆走后,又给汤里下了农药,打算让一家子人走得悄无声息,整整齐齐。

        谁都没料到,如此年幼的她会有这般歹毒的举动。在众人心中,她一下子就成了杀人魔的化身。她爷爷更是以她命格和臧姓犯冲为借口,强迫她改姓。

        张立升觉得他们这家人确实和臧姓犯冲,接着给自己也换了一个姓。

        此事发生后,方紫苏一方面有点埋怨女儿,一方面又有点惧怕女儿。母女两人,也就渐行渐远。

        这事原本就是臧家秘辛,轻易不能对外人说的。毕竟这关乎陶浔阳的前途,也关乎臧家的体面。

        臧毅原本以为陶浔阳当初是年幼无知才犯的错,直到他听说张潜死了。他才察觉,这事或许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他当即就去找他妈李勤勤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又让他发现了些新东西。

        从来李勤勤就不喜欢陶浔阳,她和张立升搅和在一起后,处处也留了心眼。

        原来陶浔阳这些年一直在找人跟踪伏清白,就算是后者身上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一清二楚。这是一笔不小的花费,那个时候陶浔阳根本无力支付。最后还是被张立升发现了,父女俩大吵了一顿。

        李勤勤躲在门后,偷听了父女俩不少的秘密。

        派人跟踪伏清白不是陶浔阳做得最过分的事,她还让人给张潜介绍了个结婚对象。没错,张潜在美国结婚,背后的操盘手正是她。

        当年她在国外留学,和张潜离得并不远,因为这是她精心挑选的学校。她要确保,张潜再也不能回去打搅她的好事。

        谁都没料到,张潜最后居然又闹着离婚了。

        这就是她死亡的催化剂,陶浔阳是怎么都不可能让她回国的,回来破坏自己精心布置的这一切。

        在喧闹嘈杂的震天音乐里,伏清白遍体生寒。这一瞬间,他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臧毅看着他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了眼睛里,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笑到最后的不知道是谁呢,陶浔阳的这些肮脏事,随便抖出来一件,都够她喝一壶了,看她还怎么和自己争。

        伏清白到家的时候陶浔阳还没回来,他匆匆洗了个澡就上了床。

        他不敢相信臧毅话语的真实性,但是他也不敢不怀疑。

        他一直都知道陶浔阳不简单,但是他一再告诉自己,爱她就爱她的全部。

        喝醉酒的那个晚上,她莫名其妙就找到了自己;抱回棉花糖的那一天,对方对养狗事宜的熟练;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抽屉,等等……

        生活中有很多蛛丝马迹可寻,只是他麻木,他愚笨,他没发现而已。

        他整个人完全乱了套,他一下子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不能够接受,他不能够接受,他无法接受。

        棉花糖看到自家主人回来了,全程都没望过自己一眼,最后还把它给关在了门外,顿时一肚子气,扒着门使劲叫唤着。它都要饿死了,主人还不来关心关心它!

        伏清白被一阵抓耳的造音吵醒,听到了一阵小狗狗的呜咽声,他这才想起还没喂狗狗,连忙起床开了门,把棉花糖抱在怀里爱抚着。

        现在这个点了,他只能给棉花糖添了一碗狗粮,还喂了它两袋零食。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陶浔阳也下班回来了。

        她见他还在喂小狗,便问道:“你今天没吃饭碗吗,出去聚餐了吗?”

        平时这个点狗狗早就喂过了,伏清白平日里都是一边煮自己的饭一边准备狗狗的。

        伏清白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安放,他有点想质问,又有点胆怯,他只能眼神闪躲道:“对,今天厂里聚餐。”

        陶浔阳浑然不在意他的异样,跟往常一样去卧室拿换洗衣服,接着进浴室洗澡。

        对方走后,伏清白的心反而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陶浔阳又迎来了伏清白久违的早餐。

        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啊,她勉强吃了一点,实在是吃不下。

        “你们国庆放假吗?”

        算一算,国庆节也快到了。

        “厂里暂时还没消息。”往年石场国庆都是放三天,今年不知作何安排。

        “中秋节有什么安排吗?”

        “啊?”

        “你往年国庆,都是和你姑姑他们一起过吗?”

        伏清白脑子里一下子又想起了臧毅的那些话,脑仁瞬间如同被蚂蚁啃噬般难受。

        陶浔阳立即投来关切的问候,“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苦笑着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勉强笑道:“没事,可能昨天没睡好。”

        “是吗,那今天早点睡,最近天色挺热的,你自己多注意一下。”

        “嗯嗯,你也是。”

        一顿苍白的互相问候结束,早餐也结束了。

        吃完早餐,两人一同出门上班,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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