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辩
争辩
一抹残阳晒在脸颊上, 分明并没多少温度,却把本就燥热的脸烫得如同火烧。
容央小手僵在那硕大硬挺的什物之上, 惊得忙要缩手, 却被硬生生按着不能动弹。
而就在这拉扯之下,只感觉那家伙越发地嚣张起来,带着一股报复性的气势, 要把先前那瞧不起它的蠢人狠狠凌虐一下般, 容央胆颤心惊,委屈巴巴喊道:“悦卿……”
褚怿眯着的眼眸一深, 唇边冷峭的弧度在她泪眼朦胧的求饶目光里褪去, 松开手, 低哼一声。
又看一眼她脑袋。
也不大, 屁大点一个, 一天到晚瞎想的东西怎么就那么多?
“今日在家里干什么了?”
褚怿转身取来衣架上的便袍穿上, 容央本来沉浸在乍悲乍喜之中,脑袋懵懵的,耳闻这一拷问, 更是心头一悸:“没、没干什么啊。”
褚怿盯她一眼, 半信半疑。
容央忙给他整理衣袍, 眼眸垂落, 避开他鹰隼一样的审视。
褚怿打量她, 知道她明显就是心里有事,但又不愿意讲。
她不讲, 他就得猜, 不然压着压着, 指不定哪天就得压出岔子来。
褚怿便猜:“你感觉我身体不行了?”
果然,容央系横襕的动作一震, 褚怿眼睛重又眯起,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室内气氛瞬间一变,褚怿心中那个五味杂陈、翻江倒海,下颌动着,憋着气压住胸膛里一股股上蹿的火。
然开口时,声音里的暗哑还是压不住的,在当事人听来,像极刚刚出鞘的刀摩在指腹上,随时等待嗜血。
“我哪里让你觉得不行了?”
容央神魂俱颤,一双小手哆哆嗦嗦,脸上肌肉也明显僵硬得不能自控:“没,我……”
褚怿眼神里的深和冷半点不褪,就那么等着她答。
他审视一个人时的气场实在太强大,容央欲哭无泪,这一刻恨极那挨千刀的奚长生,闲着没事胡言乱语些什么,害得她自己都跟着魔怔了!
容央心念飞转,颦眉咬唇,嗔道:“谁、谁说你不行了?
明明上次还天翻地覆的,把我折腾得命都去了半条……”
褚怿静静看她颊上飞霞,羞人答答,眸底情绪越深。
容央趁热打铁,摸着他讲:“你看看你这胸,你这肩,你这手臂……哪一块地方不是扎扎实实的,怎么可能不行?
你真是,一天到晚净瞎想的……”
褚怿挑眉:“我瞎想?”
容央摸完,埋头去给他系横襕,一双卷曲的睫毛扇得飞快,偏不应声。
褚怿扯唇一笑,知道她这是什么招数了,倒打一耙嘛。
“不系了。”
褚怿撇开她小手,把那条横襕又松开,作势往床边去。
容央云里雾里,转头看时,他已脱下外袍躺去床上,手背往眉骨上一搭,挡着眼睛,一副困倦的模样。
容央一颗心七上八下,扑过去:“怎么了?”
褚怿闷声:“累。”
容央上下扫视他,最后决定去扒开他挡在眼前的手,扒不动。
容央气咻咻:“你装的!”
褚怿纹丝不动,正儿八经:“没装。”
容央继续拽他:“那你还那么大力气!”
褚怿便松力,任她把胳膊拉开,顺势一翻身,改成趴在床上,容央于是又看不到他的脸了。
容央爬进去,小手摁过他腰,褚怿立刻嘶一声,似极痛苦。
容央似信非信地撤开手:“压疼你了?”
褚怿脸埋着,不答。
容央心一揪,忙蹑手蹑脚地爬到床里侧去跪着,开始研究他腰:“你腰疼了?”
褚怿仍旧不答,把容央整得越发忐忑,想解开他衣袍来看,却又反应过来那里就算是劳损,外观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正紧张,褚怿倏地开口:“按会儿吧。”
容央:“啊?”
褚怿调整了下姿势,重复:“是有点儿疼,给我按会儿。”
容央听他承认腰疼,心口“嘭”地一撞,一双小手按上去,小心翼翼地动起来。
片刻,求证:“只是有点儿疼吧?”
又道:“是被我刚刚压疼的吧?”
褚怿轻咳一声,答:“不清楚,也可能是累的吧。”
“累的?”
容央眉头紧蹙,替他分析,“是最近在马军司骑马累的吗?”
褚怿答:“最近在马军司没骑马。”
容央一颗心拔凉拔凉。
褚怿:“怎么不按了?”
身后半晌没回应,只是那双小手终于按了回去,按得缓慢又沉重。
褚怿偏头,朝后瞄去一眼,容央坐在里侧,半边脸庞被薄薄暮色照着,果然是愁云惨雾,悲戚难言。
唇边露出一笑,褚怿忙转回脸去,又咳一声,吩咐:“用点力。”
容央愣一下,继而很乖顺、很认真地用起力来,像模像样地按摩一会儿后,闷闷道:“应该是旧伤太多,积久成疾了。”
褚怿在暗处扬眉,心想这个时候倒是觉悟高了?
又听得身后人道:“你从十二岁就开始骑马上战场,每挥一次长*枪,腰就要承力一次,更不用说被敌人用刀枪压制的时候,不小心摔下马的时候,还有那一回那差点被大辽的骑兵踏成重伤的时候……”
容央蓦地停住,鼻头一酸,蹙紧眉忍着道:“你虽然年轻,外伤恢复得快,但毕竟不是铁打的,遭了那么多的罪,哪可能一点基础都不伤?”
褚怿唇边坏笑凝住,眸光黯下来:“你怎么知道我被大辽的骑兵踏过?”
容央自然不会说是大婚前赵彭特意给她讲的,避重就轻答:“你那些糗事,以为瞒得过我?”
褚怿哑然,喉咙像给什么东西梗住。
容央哼道:“你不要总仗着自己年轻,看起来所向无敌的,就真的以为自己无敌了。
你现在不过是个指挥使,一个小将军,往后不知道还要多少仗要打,多少伤要挨。
你可是答应了我要做定风波、平四海的悍将,做扬名四海的大英雄的,要是在那之前把身体先废了,便是侥幸做成,下半辈子也多半成了个废物,那我……”
容央哽住,双手也停住,褚怿回头:“那你就不要了?”
容央对上他深黑的眼,一震,那句关于“不要”的威胁蓦然就卡在喉中,怎么都无法再开口。
她怎么会不要呢?
她怎么舍得不要他?
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甚至还没能等到那一天,他就真的永远地倒下了,那她……
容央眼圈一热,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就砸下来了,褚怿猝不及防,根本想不到情形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翻身坐起,褚怿去拉人入怀:“我骗你的,我没疼。”
容央已然顾不上他装不装、骗不骗的问题了,只是垂泪:“但总有一天会疼的……”
“……”褚怿头大如斗,后悔莫及。
“那,总有一天还会死呢?”
褚怿尝试这么来哄。
容央哭声更大。
“……”
行吧,先不哄了。
褚怿把人抱着,静静等她哭完。
所幸也只是情之所至,悲从中来,动情的哭,待情去之后,那哭便也消歇了。
容央抽抽鼻子,平静下来,撩起眼皮,定定地盯着罪魁祸首看。
褚怿承受着。
“你骗我。”
秋后算账。
“要如何?”
悉听尊便。
容央鼻尖红红的,眼圈也红红的。
褚怿恭候她发难,最后,等来她眼睛一闭,嘴唇一嘟。
很勉强般地吩咐:“亲一下吧。”
褚怿哑然勾唇,把人看着,亲前,强调:“就一下啊。”
也很是勉强一般。
容央愤然睁眼,不及去打,褚怿猛地亲来,把她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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