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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5 章 天谴?


雪凝丹效力渐渐发挥作用,游凭声睁开眼时(),体内的[yin]冷感平复下来。

  薛霖和宁修竹已经走了?()_[((),夜尧一个人站在院子大门的[yin]影里看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孔掩在暗处,看不清神情。

  “在想什么?”游凭声问。

  他唇边还带着血迹,颜[se]浅淡的唇[se]因此多了一分艳丽,他这样子或许很好看,夜尧不久之前还对他在薛霖面前的表现感觉有点酸,但夜尧此时宁愿自己永远都看不到这一画面。

  相识以来,游凭声从未在他眼前受伤,当然,他看过幻境里年轻时伤重的游凭声,但对方即使痛到极点也不曾示弱,就像永远坚不可摧的磐石,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无与[lun]比的强大。

  就在刚才,他却好似即将消失在眼前,虚弱得让人心惊。

  夜尧想起薛霖对于游凭声身体的担忧,以及不许他滥用灵力的告诫。

  一个人的身体状况真的能骗过化神期丹修吗?

  “……”慢了半拍,夜尧才走出门投下的影子,他似乎想露出一个稍显放松的笑容,最后却仍是压着眉宇,声音微低:“我刚才发现,你手上的血好像是真的。”

  “当然要用真血。”游凭声说,“难道薛霖会被假血骗过去?”

  不。

  外表那些示弱是假的……体内的虚弱恐怕不是。

  夜尧深深看着他道:“有些事,其实你可以和我说的。”

  游凭声沉默片刻,说:“不是信任的问题,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有。”夜尧一字一字道:“我觉得有必要。”

  游凭声:“……我自己可以解决这件事。”

  “我知道你可以解决,也不期待你依靠我。”夜尧叹了[kou]气,“我只是希望……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你不是一个人。”

  或许一个人独行太久,游凭声早已忘记与人分担的感觉。漫长的岁月里,他习惯于一个人解决难题,即使短暂地有过同伴,也在彼此[jiao]心之前便分开,只在脑海里留下浅淡的、不至于扯动心神的一段记忆。

  这并不源于游凭声的悲观——他并非悲观主义者,很多时候甚至比任何人都能苦中作乐。

  只是经历太多,于是看透了很多事,冷静漠然得宛如第三方视角般置身事外。

  就像之前与夜尧的分道扬镳,当他以为有根刺[cha]在夜尧心上时,便干脆决定及时止损,以免[ri]后沦落到彼此指责的不堪境地。

  “你不是一个人。”夜尧又说了一遍。

  像被人从冷空气拽入温暖的室内,麻木在缓解,一切突然清晰起来。

  这一刻,游凭声忽然意识到:他要重新感受与另一个人同行、[jiao]心、分担情绪,侵占彼此生活的过程。

  上辈子的游凭声不会对这种感觉陌生,这辈子这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怎么骂人呢?”游凭声幽幽地道:“你才不是人。”

  夜尧的情绪噎了一下,一

  ()  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抬手划拉了一下额头发丝,泄气道:算了,你想什么时候说都成,我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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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寿命很长,可以等待百年千年,即使那些想问的事已经度过。

  而在知道真相之前,他会陪伴在游凭声身边。

  夜尧反手关上院门,向房子里走,“进屋吧,晚上风大……”

  “这是使用邪术的代价。”游凭声说。

  夜尧脚步一停,倏地扭头看他。

  “邪术?”

  “你不是知道吗。盗取他人气运,这样的手段不是邪术,怎样的才算?”

  使用邪术或逆天的禁术要付出代价,这是修界众人皆知的常识。

  术法越强、使用越多,代价便越高。

  “不能停吗?”空气寂静半晌,夜尧声音低沉地问。

  游凭声:“不能。”

  “为什么?”

  不等游凭声回答,夜尧又自己说了:“我曾经找藤列为你算过卦,卦象……很不好。”

  “你的气运很低,才需要从外界盗取气运,可为什么会这样?”

  游凭声没想到他会察觉到自己的情况,还找天机阁阁主算过。

  他挑了挑眉,“藤列算过之后不好受吧?”

  夜尧点头,“他折寿很严重。”

  卜卦测算天机,也可以说是禁术的一种,算得越深,反噬越大。

  身为天机阁阁主,藤列曾于一场正魔大战中算出敌方[yin]谋,力挽狂澜,实力不言而喻。

  可即使是他,也无法算出游凭声真正的身份。

  这意味着……这是与天道牵扯极深的一卦。

  “你的直觉还是这么作弊。”游凭声颔首,干脆承认:“没错,整我的是天道。”

  夜尧曾就此方向猜测过,得知真相仍然瞳孔微微收缩,心脏狂跳。

  天地间所有生灵赖以生存修炼、敬畏尊崇的天道。

  “为什么?”夜尧拳头微微攥紧,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提出疑问最多的一[ri],“天道想让你死?”

  何止,天道想要游凭声死、想让他跌落泥潭,想[bi]迫他放弃自己的一切坚持成为一块踏脚石……而这些恐怖的压力,只是被当事人浓缩成一个“整”字。

  游凭声并不迁怒于夜尧,提起这件事是生理[xing]的反感,他意兴阑珊道:“你直觉准,不如猜一猜。”

  “……因为你是魔尊?”

  “因为我杀人太多,遭了天谴。”游凭声歪了歪头,“这样看来,我做魔尊还是挺成功的。”

  “天谴”一说是曾经游凭声以玩笑般的[kou]吻提起过的话题。

  越是不经意间说的话往往越真实,这似乎恰好印证了真相,且魔尊的猜测还是夜尧自己提出的。

  可当游凭声顺着往下说时,他却坚定地说了声:“不。”

  夜尧缓缓摇头,“不可能,如果真的存在天谴,这世上怎还会有恶人逍遥法外?也没见

  ()  仇仞挨雷劈,取他[xing]命的不是天谴,是你。”

  “若我真的背负天谴,你如何想?”

  夜尧毫不犹豫道:“那是天道有问题。”

  游凭声低低笑起来,他眼皮撩起望着天的方向,笑里带着嘲讽的[se]彩。

  夜尧还是这么会说话。

  游凭声的厄运是由天谴引起,一切要追究天道,夜尧还要再问其中原因,游凭声却不想说更深入的事了,他不想骗夜尧,只是摇头不语。

  原本他还在考虑要怎么说这件事,事到如今,不想说的干脆便坦言不说,不需要多余润[se]。

  夜尧并不强势,他不想说就换了个问题,“那你的气运是何时开始这样的?”

  游凭声:“……”

  穿过来就一直在衰,但实际上霉运是他死遁之后才缠上来的。

  这样听起来怎么更惨了。

  不需他回答,夜尧已推测出真相,“是坐上魔尊之位之后?”

  也只有如今的游凭声,才能从如影随形的厄运里挣脱出广阔天地,不受其影响禁锢。

  若是当初青涩而实力不济的他,稍一失利就会被鬣狗嚼得连渣子都不剩,只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的游刃有余,亦是过去经历过无数磨难才换得的。

  夜尧忽然觉得很难过。游凭声的神[se]越是冷静,他心里酸涩就越沉积,犹如[chao]水上涨漫上[kou]鼻。

  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月光暗淡下来,云遮住了月亮。

  回忆再不舒服的过去,游凭声也没有自虐的兴趣,他不再吹冷风,转身进了屋里。

  过了一会儿,稍稍按下情绪的夜尧走入室内,他关上门,运转灵力将周身冷气驱干,才走向床榻。

  接近游凭声时,他身上已半丝压抑的寒气都不剩了,只余让他舒适的热度。

  床脚搁着玉钧崖留下的玉佩,游凭声正将其捡起收入袖中。

  看到夜尧追过来的视线,他懒懒地说:“放心,我不会用它,下次遇到玉钧崖就把气运还给他。”

  夜尧看着玉佩,此刻想到的是它另一个用途,他问:“这灵器最开始的功能是吸纳灵力?”

  游凭声“嗯”了一声,“在里面灌满灵力,如果遇到没有灵力的地方,就能拿出来用了。”

  ——幻境里的迷宫。

  第一次从玉钧崖[kou]中得知玉佩用途时,夜尧便如同现在一样,脑中冒出的是幻境里的情景。

  黑暗、沉闷、无水无食,强敌环伺、如影随形的走尸……灵力干涸。

  游凭声走出了迷宫,也走出过许多他无从知晓的险境,所以他会许多手段,拥有许多宝物,总能留下缜密的退路和后手。

  夜尧的难过突然到达了顶点,他窒息了两秒,胸[kou]翻涌的情绪却沉淀下来。

  “你可以直接和我要气运,要多少都行。”他再一次许下承诺,这一次声音更平缓,焦躁全然褪去,心脏与落下的话语一同在胸腔中稳稳跳动。

  因缘合道体并不如外人想象那般全然光鲜亮丽,夜尧曾不止一次于深夜辗转于扑面而来的压抑和沉重。

  然而他忽然很感谢因缘合道体。

  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为自己的好命而庆幸,命中注定是为了今[ri]。

  ……

  夜尧微微俯身,指腹轻柔拭去游凭声唇边血迹。

  “去他妈的天道。”温热的气息笼罩过来,游凭声听到他说:“随便它谴,我把我的好命分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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