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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伏


「孙一鸣·林心乐」

  —梦历1368年—

  —汉王朝南梁鼎盛时期—

  在外人眼里,姜京元的归来无疑给林家父女带来了福音,可对于快要[jing]神分裂的孙一鸣而言,他却成了那个把自己彻底拉入疯狂的恶魔。

  这[ri]姜元京又亲手炖了药膳,主动陪着孙一鸣吃饭,边又在旁安慰:“好几位大夫都说了,你这病是忧思过重所致,现在爹身体渐好,只要你放宽心,很快就可以重见光明的。”

  胡说……

  孙一鸣在心底里生出抗拒,由于眼前彻底漆黑,美丽的脸上也只剩下绝望。

  然而丫鬟阿梅却在旁吹捧:“有了姜少爷,一切都会好的,小姐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以后再也不用为那些烦人的生意头疼,我们舒舒服服地养身子。”

  林心乐自小便在林老爷身边耳濡目染,极善商务与珠算,绝非他们讲的这般废物。

  只可惜今非昔比,眼睛不中用,着实讲不出要强的话。

  正走着神,姜京元忽伸手擦了擦孙一鸣脸上沁出的冷汗。

  发自肺腑的抗拒让他立刻躲闪。

  事实上,不仅林心乐本人对这个归家的夫婿倍感陌生,作为“旁观者”的孙一鸣也认为很不对劲:姜元京实在是能干又细心得过了头,仅归家一个多月,便能将大大小小的事情照顾到,不再需要林家[cao]一点心,着实和记忆中那个大大咧咧的少年毫无共通之处。

  面对未婚妻的抗拒,姜元京主动表态:“是我僭越了,成婚之前,我绝不再如此鲁莽。”

  阿梅在旁帮腔:“干吗说得这么见外呀?老爷可吩咐了,等[yin]阳井打好,尽快完婚。”

  姜元京笑:“怎么能委屈心乐呢?况且心乐楼要改建的项目可不止那两[kou]井,还是万事准备妥当,再商量婚事也不迟。”

  →追问细节

  →躲开他们

  孙一鸣当然想了解土楼的事情,但数次碰壁之后,他便也懒得打听了,直接顺应了林心乐崩溃的心态:“我吃不下,去散散心。”

  姜元京仗着未婚妻看不见,忙给阿梅使眼[se]。

  孙一鸣却不耐烦:“别跟着我!”

  *

  林老爷身体终究是强弩之末,约是想在闭眼前看到女儿拥有好归宿,病势越是糟糕,林府内的嫁妆准备得越是热闹,大红绸布装饰的木箱置于白雪之上,鲜艳得刺眼。

  孙一鸣路过时,用几乎看不清的眸子瞥见那红白相间的阵仗,便知此事决不能再逃避。

  →嫁[ji]随[ji]

  →必须悔婚

  该怎么做呢……

  尽管已经被困在这诡异的世界数个月了,孙一鸣还是奢望着自己能重回正常的生活。

  这点念想终于[bi]着他克服了林心乐的犹豫,强行跑到林老爷卧房中哭诉:“爹,我想了又想,还是不愿意继续这桩婚事,您就收回成命吧。”

  “胡闹!”林老爷顿时猛咳起来,好不容易顺过气才骂道,“你还当这是儿戏吗?如果爹走了,没个人照顾你,你真能守住林家?守住你自己?”

  孙一鸣努力劝说:“只要我能治好眼睛,处理生意上的那些事易如反掌,再说爹你不要咒自己,您也会好的。”

  “你告诉我,章江哪有女儿家在商场上抛头露面的?”林老爷气若游丝,“元京比我想象得可靠,又是孤家寡人,这已经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孙一鸣坚持:“可是……”

  林老爷用最后的力气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眼见着老头子是真的不太行了,孙一鸣彻底失望,呆呆地摸索出了房间。

  不知何时守在外面的丫鬟阿梅立刻上前搀扶,打听说:“小姐,你还好吧?”

  “心乐楼改建的如何了?”孙一鸣[chou]出被她强行拉住的手,“晚上我去瞧瞧。”

  阿梅不乐意:“小姐,你应该好好吃药休息,怎么可以——”

  “闭上嘴!”孙一鸣禁不住骂住她,而后抱紧了胳膊,“按我说的做。”

  阿梅不满意地咬了咬嘴唇,随[kou]答应了声。

  「沈吉·燕安衾」

  —梦历1911年—

  —北蛮元朔王朝分崩,汉人起义频发—

  燕喜死后,那群土匪担心燕安衾也寻了短见,便没再将他关着。

  但于楼内活动,服些苦役是免不了的。

  这[ri]沈吉大早晨就被叫起来,要求帮忙打包那些昂贵的梨花木家具。

  眼瞧着[shu]悉的物件即将离开奈何楼,燕安衾自然心酸。

  可沈吉却心机一动,向身边的劳工们打听:“这是要运到哪里去?汤司令在县衙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有个劳工认得他,哼说:“卖了也不会给你留下。”

  沈吉惊讶:“卖?”

  “打仗不要军饷啊?拿出去拍卖给那些江东富户的。”劳工不耐烦地怼了句,“你就别惦记了。”

  沈吉若有所思。

  →趁机散布谣言

  →切勿轻举妄动

  两种念头在燕安衾心内油然而生。

  在这里继续苦熬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沈吉心里一横,决定选择前者。

  趁着中午休息的功夫,他回房写了好些关于“奈何楼藏有宝库”、“章江依奈何楼而生”的古篆字条,趁着下午搬运家具时,贴入那些木柜的内侧。

  汤家土匪几乎全是目不识丁的[cao]包,只在乎检查有没有财物被携带走,根本没多瞧那些符咒似的东西。

  直忙到[ri]暮时刻,沈吉终得空休息。

  他长舒了[kou]气,只盼着那些流言蜚语能够帮到燕安衾,刚想啃着粗粮饼子休息片刻,竟又感受到燕安衾对爹爹的强烈惦念,只得在心绪郁结中,被迫离开了堆满杂物的院落。

  *

  虚拟的夕阳比血[ye]还要赤红,那诡异的颜[se]逐渐消失于土楼上空后,周身的空气瞬间多出了几分[yin]冷。沈吉来到谢轩暂住的屋外,戳破纸窗垫脚往里偷看,  便见墙角有不少华丽的大木箱,那曾都是燕班主房里的东西,必属遗物无疑。

  “谁允许你来这里的?”

  冰冷的质问如期而至。

  沈吉瞬间回头,硬着头皮说:“我……我有事跟你商量。”

  附身谢轩的赵宇很是警惕,慢步靠近,上下打量:“干吗?”

  事实上,燕安衾有件重要的愿望憋在心里许久,沈吉若能控制,当真不想开这个[kou]。

  但外来者没有办法在大事上扭曲角[se]心[xing],所以他也只能为难道:“我爹已经走了三天,怕是一直尸骨未寒……”

  赵宇立刻猜到了对话的动机:“他是戴罪之身,别说得那么凄惨,怎么,想给你爹整一套棺木?”

  →恳求帮忙

  →坚决要求

  瞧着燕安衾没有退缩的可能,沈吉只得装出好态度,委屈着小声道:“我不能允许他走的这般没有尊严……只要你能帮我办成此事,要我……要我如何都好。”

  这话倒是故意讲的,全为缓和燕安衾与谢轩之间的矛盾,避免悲惨结局发生得太快。

  虽不确定谢轩是否真有什么花花心思,但听了这话,他脸上立刻闪过了几分动摇之[se]。

  沈吉眼巴巴地等着答案。

  半晌之后,赵宇才回答:“现在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查不到密室在哪里,别说你爹的尸骨,就是你的命都保不住,汤将军今天又因为这个事发了顿脾气。”

  这群土匪般的士兵闯入奈何楼当天,便已杀了不少无辜家丁,至今仍有些尸体在后院烂着、在檐上吊着,连烧掉的功夫都没有,其血腥程度无需多言。

  沈吉深知汤将军的残酷,心下一沉,暗示说:“只要有棺木让我爹好好下葬,密室的事可以商量。”

  赵宇蹙起眉头,看向不远处黑黢黢的墙角,而后道:“你给我点时间。”

  *

  事实令人失望,沈吉的服软并没有换来什么好消息,这显然仍不是改变命途的方式。

  虽然赵宇当时没再多加刁难,可这家伙当晚再来拜访,却是冷着脸用非常机械的语气说:“有士兵实名举报你,称你知道密室所在,每[ri]在楼内形迹可疑,好像在与什么人秘密联络,多半和你爹一样,是元朔人的走狗。”

  沈吉被冤得目瞪[kou]呆:“我哪有与谁联络?”

  赵宇皱了皱眉,低声道:“管不住自己的嘴,怨不得别人。这次你早些认罪,或许会有转机,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了。”

  如若沈吉深知外来者是不可能扭曲角[se]心[xing]的,很难不觉得他在撒谎。

  可就像自己没办法阻止燕安衾对棺木和头七之戏有执念一样。

  谢轩好似也没有两面三刀的契机。

  毕竟他既没明确表达过自己多么喜欢燕安衾,燕安衾对他也没半丝感情。

  若想翻脸,直接翻就是了。

  当真迷惑。

  发呆的功夫,赵宇又道:“很快就来人了,我劝你别顶撞他们,不然肯定要吃大苦头的。”

  仿佛为了配合他这句话般,屋外果然来了队兵甲,带头的语气凶恶:“姓燕的,出来!有事需要你[jiao]代!”

  →顺从

  →抵抗

  燕安衾心思摇摆。

  沈吉无语暗叹:还真是个痴人,这就什么好纠结的?瞧瞧自己的细胳膊细腿,省省吧。

  涌进屋内的兵甲半点客气都不讲,立即就动用起镣铐,强行把他拖离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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