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酒鬼真传
斜月。
高檐。
桂香清淡。
重重桂树中有一高楼。
刘师姑就端坐在厅堂里。
刘师姑自然姓刘,芳名玉成。
高高的发髻梳起,玉簪横插,平平的没有一丝角度倾斜。
彩衣五色,暗合五行。
两只玉手放在膝盖上,十指如姜,指与指之间的距离竟然一致。
面容极为俏丽,但端庄无波,好似正坐于云端的仙子,不苟言笑。
左陪坐的是玉龙宫的一个长老,林崖。
右陪坐的是一个白衣修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高高盘着,收在白色文士巾内。
一袭白云流水道袍毫无烟尘气息,宽阔的袖口垂地,但腰带紧紧扎着,修士一呼一吸间,庞大的身躯彷佛要将白色道袍涨破。
他端正坐着,背脊挺直,偶而发抖,似乎是有些别扭。
李忘机仔细瞧了一眼,突然惊呼,“师傅!”
“嗯。”
这人竟是酒鬼陈无相。
他故意压低嗓音,增加磁性,“爱徒来了?听闻你杀魔有功,为师很欣慰,非常高兴,简直老怀欣慰,死也瞑目了。”
李忘机打了个寒颤。
怎么突然冷了?
于是把白扇收起。
不禁感叹,玉龙宫真是修行圣地啊,清凉无比。
刘玉成不禁摇头,“陈师兄,你这是作甚?”
“师妹,何事作甚?”
“你平时不这样,别说束腰带,有一只手在袖管里,已经算是衣着整洁了。”
“还穿白衣服,不怕等下被酒泼脏了?”
“师妹,你说的这个人是谁?”陈无相叹气,“为兄早已洗心革面,三年没喝酒了。”
“现在都是和忘机月下品茗,潜心道法了。”
“这件白衣,就是我的决心,表明我从那时开始,便是道心不染,一心求仙。”
刘玉成冷哼,“你是觉得忘机穿白色衣服好看,学习人家吧。”
“绝对不是。”陈无相正色道,“师兄洗心革面,不再沉迷酒乡了,这不过是以衣明志。”
“那是好事。”刘玉成将信将疑,“但我总觉得你穿这道袍,有些别扭,我也说不清。”
李忘机突然开口,“师傅,你是不是穿了小一号的道袍?”
“什么叫小一号?这叫修身款。”陈无相反驳,“你不觉得这样看起来我身材更好了?更仙风道骨了?”
陈无相的体型像门板一样宽厚。
李忘机摇头。
刘玉成道,“师兄,我始终觉得,道法自然。你我修道之士,无需刻意寻求,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没必要特地穿白色紧身道袍。”
陈无相连连点头,“师妹说的是,为兄这就改。”又转头朝李忘机问道,“宁越呢?怎么就你一人来了?魔阵之事,他也得来说说情况。”
李忘机道,“宁师弟说觉得我穿白色衣服好看,也去换白色道袍了,让我先过来。”
刘玉成嘴角抽动。
这尚未见面的师侄,才入门几日,就得了他师父真传了?
一身白衣的宁越昂首走进厅堂。
首坐上的美貌道姑,想必就是阵馆刘师姑了。
“弟子宁越,悬格馆新入门弟子,拜见刘师姑。早时因除魔事急,未尽早拜见,望刘师姑恕罪。”
“无需如此。除魔事大,理应先行。况且我门中无此凡杂礼仪,随缘见面,见着了打声招呼便是。”
宁越又行了一礼。
坐下两名修士,衣冠楚楚,看来应该是玉龙宫的前辈了。
但其中一人好似有些面熟?
收回目光。
人家是前辈,老盯着看不礼貌。
低头走到李忘机身侧肃立。
“嗯。宁师侄你适意无拘,一举一动发自本心,修行一路必然有所成就,这身白衣,的确适合你。”刘玉成夸奖。
不愧是师父久久追求又不得手的仙女,眼光就是高!
在来刘玉成住处前,宁越已听李忘机几句讲述,自家师父喜欢刘师姑多年了,但因为陈无相举止太过放荡,一向严肃的刘师姑不喜欢他。
宁越连忙拱手,“师姑错爱了。师姑才是端庄娴雅,仙气飘荡。若不是你坐在玉龙宫的厅堂中,刚才我还以为是哪位仙女下了凡尘。”
玉龙宫长老???
合着我们这地方太破,招不来仙人是吧?
宁越接着道,“听说我那邋遢师父喜欢你多年了。他也不照照镜子,整一邋遢酒鬼,清醒的时间比醉酒的时间少,身上穿的衣服比头发少,也就一多,居然想追求刘师姑,真是野心比实力多。”
“我好怕跟着学久了,也衣不蔽体。”
刘玉成扑哧笑出声,又连忙将嘴角压下。
李忘机回头看着宁越,略显惊愕。
“咦?怎么变冷了?”宁越道,“玉龙宫不愧洞天福地啊,自带清凉。”
玉龙宫长老……
刚才还嫌我们这招不来仙人呢。
温度越来越低。
宁越忍不住寻找寒冷来源。
好像是那面熟的白衣修士身上散发的。
这人怎么越看越眼熟?
李忘机终于朝前迈了一步。
“林长老,刘师姑,师父,既然宁越来了,我们就来说说魔阵的事吧。”
师父??!
明明晴空万里,怎么突然惊雷巨响。
惊雷在宁越脑海里。
那面熟的修士,竟然是自己师父?
将记忆里那袒胸露背,长发披散的醉鬼,和眼前衣正神端的白衣人慢慢重叠,好像真是同一人。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宁越嘿嘿苦笑,“师父,你穿这身白色道袍真好看,简直和刘师姑气质相当。”
陈无相腾地站起来,慢慢朝自己靠近。
“师父,你这白衣青巾的,文质彬彬,想必是温恭礼让之人,不会随便动手动脚。刘师姑应该最喜欢这种人了。”
陈无相用力收住脚步,在石地板上踩出一个半寸深的脚印。
“那是。”他咬牙,“只有仙风道骨的人,才配穿白衣。”
“你是什么身份,配和我穿一样的衣服?脱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回去换。”宁越低头哈腰。
“回去干嘛?就在这里脱了!”
“不……不好吧!这里这么多人。我里面没穿衣服了,怕说出去我是陈无相的弟子,丢了你的脸。”
“我陈无相的弟子衣不蔽体,很奇怪吗?”
伸手就扯住宁越衣襟。
“那陈无相的弟子,请师父喝酒,应该也不奇怪吧?”
陈无相眼睛一亮,手上的力量也已经消失。
“我知道附近有个酒馆,卖好酒。”
“铺号是什么?”
“无名,就叫酒馆。”
陈无相点头,“敢这么自称,酒必然不差。”
“那是。”宁越连忙点头,“师父,等下便去?”
“什么等下?我辈修仙之人,闻道不可须弥推迟,现在就去!”
抓住衣襟的手也变成勾肩搭背。
“咳咳。”
陈无相突然石化,慢慢转头。
刘玉成面无表情。
“三年不喝酒了,嗯?”
“对……对啊,太久没喝了,所以今天有点把控不住。”
宁越吃惊望着陈无相。
三天前不是刚和自己大醉过?
“都怪这逆徒。”陈无相又扯住宁越衣襟,“带坏师父,简直下梁不正上梁歪!”
刘玉成无奈,朝李忘机一使眼色。
你们馆中的事,我不理了。
李忘机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道心稳固。
“那啥。”林长老忍不住开口,“除魔为重,我们还是来说说魔阵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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