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马大爷和乐谱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看马大爷的样子,似乎是恨不得把书摔在地上踏上几脚。
他怒说:“什么王八写的这本破书,关老爷死了吗关老爷从来没死,关老爷那是归天了,成神了,归天以后还在玉泉山显圣呢!”
原来是《关羽之死》这本书刺痛了他的神经。
马大爷平时是个极讲文明的人,不像是院里其他男的总是“丫的”“特么的”绕嘴边,连教书的三大爷也会骂他儿子“混账”。
唯有马大爷从不爆粗口,就算是现在气急了,想说“王八蛋”,也会略去“蛋”字,可能“王八”在他看来已经是很厉害的诅咒了。
“这书,这书就该扔了,该扔灶火里烧喽!”马大爷似乎像是被侵犯了信仰,把书直接扔在杨谚的手里。
杨谚害怕把他气出什么好歹,忙把书揣进口袋,给老头儿抚了抚后背道:“回头我就把他退了去,还得骂这老板一顿,把这书卖给我,这不是毒害我的思想么。”
“诶,这就对了,做人呐就得学关老爷,讲求忠义,那才是男子汉。”马大爷余怒未消,还念念叨叨的,杨谚自然不能甩手就走,讲礼貌也得站着听几句。
就听马大爷念叨着关羽千里走单骑、斩颜良诛文丑的了不得之处,又道:“这些年了,我看张大帅能和关老爷称量一下。”
兴许是今天受了刺激,也可能是年纪大了,反正马大爷就和杨谚说起了从未说过的话。
杨谚听到耳朵里,还以为是东三省的张大帅呢,直到马大爷说起辫子军进城,杨谚才反应过来,原来说的居然是张和啊。
可能是张和对于清室旧主的态度,在马大爷眼里非常合乎忠义二字,所以才格外推崇。
他把一七年张和率领三千辫子军夜里进入四九城的场景,叙述得惟妙惟肖,杨谚强烈怀疑,马大爷绝对是亲身经历,要不然不可能杜撰的那么详细。
帮着锁上了门,杨谚又寒暄了两句就径直回家了,在后世马大爷顶多被调笑两句“您的大清早就亡了”,可是搁现在就是纯纯思想反动。
他就像京剧《一捧雪》中的莫成,自愿替主人去死,还有《九更天》中的马义救主,但这些都是四九年以后禁演的戏,原因就是宣扬奴替主死、忠君反动的思想。
如今讲究的是人人平等,没有人能爬在谁的头上做主子,可像马大爷这样的,没准还把这种“我是主人”的思想当作大逆不道,甚至于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自认为奴,让他们当家作主不但收不到感谢,反而被斥为乱党,乱了规矩。
杨谚无意去传扬马大爷什么,反而会把这个事儿烂在心里,只是决心以后要离马大爷远一点。
简单洗漱了一番,杨谚直接就钻了被窝,今天可是奇了,碰见的俩老头都是旗人,夏四爷倒还好,只是有些怪怪的,马大爷这可就是个大雷了,住的还离自己那么近。
杨谚打定主意马大爷以后就躲着点走,至于夏四爷,杨谚其实没那么抵触,两人的相处其实很愉快,只是谨慎心理作祟,他还是想着减少去隆福寺“探店”的频率,先去光顾一下其他家的生意。
看着手头边新晋的两本藏品,杨谚思维沉进扣扣农场,之前他在农场的一角儿寻了个地方放自己的“收藏”。
这些东西都不能存入仓库,因为仓库的时间是静止的,放进去什么样儿,拿出来还是什么样儿,缺少时间的沉淀。
除了小人书,他还收集了一些邮票,其实对于邮票,杨谚也是个棒槌,有且只有一個印象就是猴票,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行的。
华夏集邮总公司就是在今年成立的,位置就在首都饭店对面,杨谚也是那个时候才想起来,还有集邮可以满足自己的收集癖。
他集邮和买小人书一个样儿,都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乐儿。
邮票也花不了多少钱,国内发行的邮票面值多是几分钱的,也有贵一点的,多是以老大哥为首的同阵营国家邮票。
比如他现在最贵的一张邮票,是去年南越发行的“友谊月”,两毛钱,上面印着苏越中三国领导人头像,更为可贵的是上面老大哥领导人印的是马林科夫。
杨谚记得这段历史,这是一个慈父和玉米之间的过渡人物。
所以杨谚只买两类邮票,一个是有纪念意义的,一个就是颜值高的,瞅着哪个好看,哪个喜欢,就买下来。
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的收藏,他现在几乎每天睡前都要仔细把玩一遍,也就是现在了,要是建国前,杨谚高低得是个周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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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周杨谚一改在学校摆烂的姿态,开始积极起来,原因自然在于之前拿出去的谱子。
他是有心想把《华夏军魂》重现出来的,只是要真的作出来了,又显得太过于惊世骇俗,所以杨谚还是用先前“名片”的故计——找老师。
不得不说,学生这个身份属实是好遮蔽,杨谚都有些舍不得毕业了。
他先找了音乐老师,姓的是一个比较容易得到表扬——郝,叫郝德萍。
是去年跟随丈夫从金陵搬到京城的,很看好杨谚的音乐天赋,一直建议他读大学学音乐,只不过她不知道,这实在不是一个好选项,所以杨谚只打哈哈回应。
俩人有了基础信任,所以就把开了头的乐谱给了郝德萍,他的理由是自己读到了志愿战的相关报道,被英雄精神所感染,登时灵感迸发,写出了一段旋律,只是后面就无以为继了,希望能得到老师的辅导帮助。
好学的学生是让老师喜欢的,尤其还懂事、好看、成绩高,杨谚的BUFF属实是点满了。
“老师我又出了一版,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杨谚又一次把错误“作业”交了上去。
用了两周时间,准确的说是十二天,只要到了课余时间,杨谚就过来请教,然后改正郝德萍点出的错误,转天就会带来新稿儿,如此反复。
郝德萍看着手里的谱,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一截音符,在自己的辅导下,已经发展成极为成熟的乐谱。
她把目光投向杨谚,这孩子的天赋真的很高啊,只可惜不想学音乐,经过几次敷衍,郝德萍自然已经知道了杨谚的心意。
“我感觉还有一点细节有点不合适,可以往几个方向改改,尝试一下。”郝德萍拿着铅笔在乐谱上标标画画。
殊不知杨谚心里也松了口气,在已知答案的情况下,让郝德萍指导自己。
在这个过程里,郝德萍会感觉到辅导“学霸”的爽感,获得作为人师的满足感,自然精力十足,真正最累的是杨谚啊。
不仅每天都要抄一遍谱子,还得发挥演技,先装志得意满,好像写出了最完美的作品,然后在郝德萍的指点的时候要露出适当的不解,最后装作恍然大悟。
最重要的是在乐谱里留好适当的“扣子”,以便郝德萍指导自己,不偏离正确的方向。
更痛苦的是这样的流程还要在班主任胡老师那来一遍,唯一不同的是,这边是曲,那边是词。
杨谚已经决定了,明天就“杀青”,他可是一天也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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