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一轮展示下来，黔首们都忘记来的目的，全神贯注盯着新农具，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上手体验了下，不说多轻松，但比之前省力是事实。

  比起攸安这个不知道情况的，他们显然更加清楚的大秦春耕的规矩，没想过牛够不够用的问题，更加没想过自家养头牛轻松点的傻问题。

  其实在古代，养牛需要投入的成本和精力，比起自己那些田地，还真说不准划不划算。

  他们顶多是想想自家乡里到时候能不能先租到牛，乡里一户户轮下来又是个什么章程，毕竟差不多要春耕，肯定是想要快点能用到。

  扶苏得了嬴政的吩咐，站在黔首中间，在攸安眼里温和儒雅的扶苏公子，在黔首眼里，同样高不可攀、不敢接近。

  一群人慢慢敛声，安安静静站在那听扶苏说话，还挺像一群学生。

  扶苏被他们注视没有任何怯场，毕竟是经历过和嬴政顶嘴的男人，经历过风暴，黔首就更像是涓涓细流，但不管如何，都还是要小心对待，以免帆船。

  “吾乃长公子扶苏，陛下收天下兵器于咸阳，一部分销铸为十二尊金人，一部分销铸为新农具，分发到郡县。”

  在见到新农具时，黔首们心中就隐隐有所猜测，得到肯定答案心直接落下来。

  “我就知道，陛下肯定不会没有理由的收缴兵器。”这是马后炮型。

  “我家里还有，是要交到里典手里还是谁手里？新农具还来得及吗？”这是急躁型。

  “陛下会不会治我们的罪？”这是后知后觉理智回笼型。

  身边的人听到把心里隐秘的担忧放大，一个个都害怕极了，又不敢询问，大秦的律法有多严格，他们是最清楚的。

  这次聚集这么多人，和逆贼没有两样，陛下会不会处置他们？新农具还有他们的份吗？

  扶苏瞧着他们情绪从兴奋到低落恐惧不过一瞬间，立刻心领神会，他想要安抚却是不能说出无法保证的话，这件事的处置权不在他手里，况且，他们确确实实犯了忌讳，若是日后有何不满便如此，朝廷的威严法度何在？

  攸安没有这个顾虑，笑眯眯的直接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嬴政意外，没想到会在她嘴里听到如此“冷冰冰”的词语，他还以为神使会求情。

  “这件事神使和墨家已经解决，今日参加的人…”嬴政停顿了一瞬，才道，“咸阳驰道修建，这些人都会多服两个月的役。”

  攸安心中不太赞成，可没开口，嬴政不需要她来教如何成为一个皇帝，帝王需要威慑。

  但她又对徭役很是反感，两个月的徭役加下来，黔首们能活吗？

  等嬴政派人说明，她见到黔首们脸上如释重负的轻松，庆幸没有擅自开口。

  扶苏同样一脸惊喜，“父王仁慈。”

  嬴政不置可否，他对仁慈二字没有执念，一切有利于大秦稳定事情，他都愿意去做，和仁慈不仁慈没有关系。

  攸安瞧着感恩戴德的黔首，暗暗警告自己不要飘，也不要擅作主张。

  趁着黔首们在那讨论、试用新农具，蒙恬带着人又开始抓人，六国遗人就跟抓不尽一般，一批一批的抓不完。

  咸阳牢狱光是抓他们都满员，一次次挑衅嬴政的底线，攸安对那群被监理起来的六国贵族表示肤浅的同情，若是六国遗人真的惹恼了嬴政，谁能说他不会对着养起来的六国贵族开刀呢？

  “神使。”

  走神的攸安被嬴政喊回来，她立刻活力满满的应道：“我在，陛下有什么吩咐？”

  嬴政还真有事拜托，“不知神使是否还能展现那日遇刺时的神异？”

  攸安脑袋还想了想，才明白嬴政是想要看玉米爆米花拳头，“陛下想打谁？”

  “……”嬴政被她问住，“不可以不打人吗？”

  他不过是想要趁着此次机会叫他们都明白，大秦才是天命所归，没想过非得要人挨揍。

  攸安艰难的一抬胳膊拍了下额头，真是穿得多脑子运转都变缓慢，“当然可以，不过，我身上没多少种子了。”

  她不可能叫嬴政依赖她手里的种子，她迟早都是要走的，可别把吃苦耐劳的老祖宗们养懒了。

  嬴政不在意，还能展现便是惊喜，他也未曾想过要从神使手里拿到足够的神种。

  “神使将神种交给朕，已经足够。”若是产量真像她所说，要推广起来也不过两年时间就足矣，他不差这点时间。

  很快又到了攸安表演的时间，时间太久以致于她忘记玉米大炮使用时的羞耻动作和语录，她将外面的披风脱下来，否则抬胳膊都费劲，无法想象一个穿得圆滚滚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的神使在上面费力表演是什么情形。

  黔首们有些并不陌生她，见到她立刻亮晶晶的瞧着她，咸阳的百姓对她比较信服，离咸阳越远越觉得神使不过是嬴政推出来的高级骗子。

  攸安忽略掉他们的眼神，默默又兑换两株几丈高的玉米，飞到半空的玉米叫没见识过的黔首们有稍许的骚乱，蒙恬带领的军士不是吃干饭的，在中间围出一大片空地，骚乱的声音还未来得及扩散，就被周边的军士们青铜剑出鞘的声音震慑住。

  “大秦统一六国，结束几百年混乱，功绩感动上天，特命我将亩产400斤的神种赐予大秦。”

  攸安说得还是保守，可黔首们一个个眼睛都快要瞪出来，明白神使打算做什么，再看半空中转圈圈的怪东西没了任何恐惧，反而出现狂热，明明心里告诫不要相信，没有这么高产量的粮食，可心中又忍不住含着暗暗的期盼。

  说不定呢？

  这个消息比新农具带给他们的冲击更大。

  接下来，便是“爆米花”的表演，一个个硕大的玉米大炮砸在地面上，本来夯实的地面都被打出一个个印记，甚至有开裂的地方，可被嘣出来的金黄色果粒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神，哪怕之前见识过一番的军士也无法完全平静。

  上次见识过后便要求保密，可算是憋死他们了。

  如此神奇的景象，明明是在咸阳的城郊，但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等得知这是上天赐予的神种，哪怕明白没有那么多的种子发给他们也兴奋得很，压根不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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