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要尝一尝这块糕点吗？我特意早起去对街的老爷爷那里去买的，可好吃了。”

  “姐姐，我这块比蓝影的可要好吃多了，尝尝这个嘛~”

  云念有些无奈，只能两个人的都接过来，放到自己深浅的小碟子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芙蕖还在和那清俊优雅的浮云说着什么，下一秒就已经踮脚吻了上去，艳红的口脂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走啦，有缘再见。”

  芙蕖转身挥了挥手，没有一丝留恋，而浮云则微微弯下了身子，对她躬身行礼，宽大的衣袖都快要垂落到地面，

  “怎么，你喜欢？”

  夭花看着潇洒踏上马车的身影，有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浮云，可不要忘记我们是什么身份，那人既然能够和王喜欢的女子一起，定然也是身份高贵无比，良家子尚且不够，我等又怎敢妄想？”

  他仗着云念等人已经坐进了车里，声音并没有如何压制，

  可浮云没有生气，他只是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方巾帕，而后轻轻地擦去脸上的痕迹，

  “我当然知道，我们和狼牙，和蓝影绿曦都不一样，我们早就已经堕入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比不上他们干干净净，还有机会离去。”

  浮云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甚至还对看过来的朝秦点了点头，而后自顾自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

  “哼，你最好是。”

  夭花也转身走了，朝秦却松开了手，手里是一张小小的纸条，

  “随她喜欢，她想做什么，让她去做便是，只是务必要确保她的安全。”

  他看着远去的马车，喃喃自语，

  “好了，这下应该不会让我去东陵和百聚一起找珍珠了吧？”

  ……

  这马车不愧是摄政王亲自下令修建的，就算加进来三个人，也依旧有宽松的余地，哪怕是以狼牙的大块头，也能够在坐下的时候端正自己的身子，然后伸长腿，

  不过狼牙依旧很自觉地去到前方，去驾驶这原本并不需要车夫的马车，蓝影和绿曦安静乖巧地缩到角落里面，

  这一路，越是往棘沙城的方向走，就越是感觉到燥热，传闻之中棘沙城少雨干燥，连草木都难以存活，

  直到亲眼看到的时候，云念才知道书中所写的状况到底有多严重。

  她们的马车倒是还好，表面上看起来也就大了一点，平平无奇，但是身前身后的那些华丽的马车，基本上都被人团团围住，

  “老爷，行行好吧，给口饭吃吧。”

  “大人，救命啊，大人，给点吃的吧。”

  云念不能打开窗户掀开帘子，只能够从镂空的缝隙里面悄悄去看，干瘪瘦弱的百姓脸上带着的都是一片麻木的神情，

  被拦下来的马车有些会扔几个糕点或是一小袋黍米，那松开口的袋子里飘散出干枯的米粒，落到黄沙覆盖的土地上，引得人疯抢，

  “可怜吗？”

  芙蕖突然开口，她脸上带着恶劣地笑意，似乎正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要把我们的食物给他们吗？要给银子吗？思思，要下去告诉他们一切都会变好吗？”

  她的语气变快了一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窗户之外，刚刚给了吃食的马车没能离开，又被新的一波没有抢到的人团团围住，说出同样的乞讨的字句，

  “滚开，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贱民！”

  “没有了，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吃的都给你们了，去找别人吧。”

  可单纯的言语是吓不退这些饥饿到昏了头的人们的，唯有动手，唯有血腥的气味才能够让他们清醒。

  云念的马车上，狼牙紧紧抿着嘴唇皱着眉头，不停地挥动着鞭子恐吓那些试图靠近的人，

  “没有意义，我无法让所有人满意。”

  被诘问的少女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她睁大了眼睛抱着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视线冷不丁地和云念撞上，

  “他们是从棘沙城逃过来的吧，只是没有想到棘沙城会距离下一个有人烟的地方那么远，只有解决掉外部的敌人，才能够让他们也得到拯救，不是吗？”

  她拿出一块糕点，往前递给了狼牙，

  “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把这糕点扔到那女孩子的怀里。”

  对于狼牙来说，这自然没有任何难度，那小女孩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痛，传来一阵梦里一般的香甜的味道，

  她顾不得什么，掰成两半，一半往自己的嘴里塞，一半拼命地送到已经发黑的母亲的嘴唇中。

  “哼，大安的人，不过都是伪善罢了。”

  没有看到乐子，她又无聊地趴着，自顾自地闭上眼睛了，

  云念别过眼，那难民围堵的景象就离她远去了，只是那小女孩绝望又冷漠的神情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底，

  这漫天的黄沙传来腥甜的血腥气，就像是漂亮的糕点裹挟着香甜的气味。

  ……

  黄沙和尸体，一同在左明远的视线里面倒下，他擦去脸上的血痕，却忘记了自己的胳膊上洞开的伤口留下蜿蜒的血迹，

  “这该死的，无耻的珂罗人。”

  四野漫漫，沉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哀鸣缭绕在棘沙城的黄沙里，倒下去的尸体若是不带回去的话，第二日就会变成敌人的干尸，

  棘沙城的战士不仅要砍下敌人的头颅，同样也不得不绝望地和昔日的战友拼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们死了还不得安生？”

  这个问题，就连左明远也给不出答案，他已经战斗了太久太久，久到记不起上一次好好睡觉是在什么时候，

  在永无止境的攻击里面，他最多只能够闭上眼睛假寐一会儿，然后就不得不又投入到无尽的厮杀里，

  “珂罗，他们竟然用如此邪恶的巫术，难道就不怕反噬到自己的身上吗？”

  身边的战友发出绝望的怒吼，左明远猛地将他扑倒，躲过身后飞来的冷箭，

  可是他自己，却要被十几个干尸围住，尖利的爪子抓了过来，

  “哈~这下可是真的再也看不到思思了啊……”

  他看着那干枯的面容越来越近，身体却提不起力气，

  “铮~”

  一道震撼的琴音响起，身前的干尸突兀地止住了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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