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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1:喻晓x容家烨


三楼贵宾室。

四周芦苇帘垂下,正对戏台的雅间,茶香四溢,江老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眯着眼听戏文。

容家烨坐在茶桌前,动作行云流水,给江老煮茶添水。

“外公,我妈宝刀未老啊,那一戏台子的人,我看就我妈唱得好,还是您教导有方。”

“有什么用,生出了你这么个纨绔。”

“嘿嘿,还不是您疼我啊。”

阿驰手忙脚乱地献殷勤,递茶替容家烨说好话。

“这茶不错吧,是我三哥收藏多年的宝贝,一听您喜欢茶,叫我全搬来了。”

“喝出一身汗,我老头子紧张。”

“外公您真幽默,谁敢让您紧张啊,三哥这么孝敬您,那块地皮咱走流程嘛,您……”

“我来听戏的,不是看你们演戏。”江老冷哼一声,伸手去接茶。

江老是京市退下来的老领导,不在其位,影响力依然不小,现在的许多当权的是他以前提拔上去的学生。

西郊的地皮,容家烨就需要江老说几句好话,这才耗在戏场给江老剥松子、煮茶。

阿驰见外公变脸及时停住话头,瞥见搁在桌上的手机,来电显示“小橘子”,立刻放下茶杯跳起来。

“哎呀!”

江老品茶正品上瘾,心想姓容的小子泡茶手艺有两下子,见外孙不递茶了,眉头皱成团。

“茶呢,一惊一乍。”

阿驰拿手机比拿茶快。

“茶我搁桌上了,外公您老当益壮的,自己拿吧,我有大事。”

“你个纨绔能有什么大事!”

“你准外孙媳妇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算不算大事?”

“那么多你招惹的女娃娃,我知道你说哪个?”

“这个不一样。”阿驰炫耀,“这是喻晓!小橘子!”

正在斟茶的容家烨手微偏,滚烫的水淋到他手背,手背青筋突起,皮肤烫红一点,他忍住没出声。

阿驰走到角落接电话,小心翼翼满心喜悦。

“小橘子?你竟然给我打电话啊,遇到困难了吗?有什么事需要子城哥哥帮忙的吗?子城哥哥二十四小时都有空。”

容家烨内心风起云涌,注意力全在角落。

“你见到我妈啦?这么巧你也在京扇堂?好好好,你站着别动,我马上来找你……”阿驰抬脚就走,“不麻烦不麻烦,戏票啊,还没妥帖呢……不重要不重要,我们当面说!不不不,有必要的!我来了等我啊!”

两人楼上楼下隔得并不远。

喻晓站在楼梯处,见一个棕色身影飞奔而来,在她面前刹住车,满脸喜气:“嗨!小橘子,子城哥哥到!”

“江先生。”

“甭客气啊,叫哥哥!”

喻晓摸了下鼻子,轻声喊:“江哥。”

“哎!你说我妈找我要充电宝啊?她骗你的,她带的充电宝比保镖还多,骗你见我呢。”

阿驰笑容灿烂。

喻晓挑眉,心上像是炸响了一把烟花。

阿驰视线裹着蜜般黏在她白皙剔透的脸上,盯着她一双澄澈的眼,连声音和语气都温柔几分。

“你问的戏票的事,我还在办呢,我妈天天催我,你师母也想要对吗?”

“我师母很喜欢倪照老师。”

人都在这了,喻晓没瞒他,阿驰圈子人脉广,有他帮忙当然是好事。

“这票不好弄,不过相信子城哥哥,一定给我妈和你师母弄到手。”

“谢谢江哥。”

“说谢谢见外了啊,事办成,你改天请哥哥吃饭呗。”

“好。”

阿驰还有话要讲,江老的电话似夺命催来。

他朝喻晓抱歉,一把接起电话:“外公你干嘛啊说了我见……啊?我三哥在我后脚离开了?有急事吧,是是是……我没见着啊!回头我说说他,什么又回来了?是去厕所?人有三急嘛,外公你真是的,一惊一乍。”

阿驰挂完电话,笑着见喻晓指了下后院。

“江哥,你有事先忙,我去找我师母。”

“别急着走啊,我……”他话没说完,容家烨电话打来。

喻晓点头淡笑,转身走向通往后院的走廊,阿驰不甘心地挥挥手:“小橘子,有时间和子城哥哥一起吃饭啊!”

随即,他接通电话,咬牙切齿:“三哥你和我外公串通好,故意打搅我好事是吧!”

喻晓走到后院,一抬头,无意地对上了二楼一个男人的目光——他在看她,冲她笑得意味深长。

是容家烨。

她眨眨眼移开目光,再看去已经不见人了,她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喻晓蹙眉回到院找到黎兰,说了会儿话,说一起帮忙打听戏票的事。

聊上半盏茶功夫,黎兰戏社团有活动,喻晓先回研究所。

她刚踏出大门,一道声音着急喊:“喻小姐等一等。”她扭头,看见穿着黑褂布鞋的服务生跑出来,将一个信封递给她。

信封上用毛笔画了一个橘子,她从里面抽出两张倪照的春节档观贵宾演戏票,惊讶地张张嘴。

她忙叫住服务生:“请问是江先生给我的吗?”

服务生已经疾步走上台阶,回头答:“是一位谢先生给您的。”

谢先生?京市有许多个谢先生,可在这个难卡给她送两张倪照戏票的谢先生,她只认识一位。

服务生早就跑没了影。

从大门看进去,戏台上喜怒哀乐,粉墨唱尽历史角色,檐下白雪皑皑,台下人走过脚步匆匆。

她方想起刚才抬头一瞥不是错觉,容家烨也在京扇堂。

他怎么知道她需要两张票?她从进门到离开只见了三个人,等等……张芮说,阿驰和人在喝茶。

喻晓心中一下想通,返回京扇堂。

茶座里,阿驰接到张芮语气兴奋的电话,满脸狐疑地看向容家烨。

“我什么时候弄到两张票了啊?等等等……我迷糊了,说是谢先生给你的,谢先生是我朋友,送到柜台你拿的,拍个照我看看。”

阿驰满头雾水地挂了电话,见到手机微信收到图片,忙给容家烨看:“三哥你做好事不留名,整这出惊喜啊,这你送的?”

图片里是换了的洁白信封和两张贵宾票。

原本是容家烨要送江老的大礼,耳中听得喻晓需要,转送给了她。

不想喻晓不领情,这一手借花献佛还极为聪明——给他在阿驰和张芮那儿卖了面子,让张芮和黎兰得了票。

最重要的是,她隐秘地避开众人撇开了和他的关系,不欠他人情。

她算得精巧,独独漏算了江老,让他处于尴尬境地。

“是我送的。”

“真有你的,三哥,你到哪里弄来的,让我很惊喜啊!”

阿驰拍手叫好。

容家烨笑了一声:“和倪老先生有几分交情。”

“花花肠子不少,让子城做局,还阿谀奉献上我千金了。”

江老冷哼一声。

容家烨站起身,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江老:“倪老先生跟晚辈说过,一直想与您切磋棋艺,您若愿意,打这个电话,晚辈安排地方给您二位煮茶。”

暮色四合,喻晓从研究所工作完回了家。

一进门,就听见黎兰在厨房里边炒菜,唱着一曲《定军山》,难以抑制的喜悦飞出窗外。

听见门响,黎兰笑着大声招呼:“我小女儿回来啦,洗手吃饭,待会儿谢羽过来,咱今儿真高兴!”

桌上做了几个硬菜,用透明玻璃盖罩着保温。

“师母,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喻晓把围巾和包挂在衣架上,放钥匙,脱棉袄、换拖鞋,一套回家动作行云流水。

黎兰关了火,心情急迫地翻出包里的一张戏票,举到她面前。

“瞧瞧!这是啥?哈哈,倪老师的贵宾席啊,多少有钱的大人物买不到呢,你张阿姨叫子城给我弄来了,子城真是个好孩子哎!”

喻晓接过票,笑笑:“真好,恭喜我师母。”

门铃响起,两人同时看过去。

“是谢羽来了吧!”

“我去开。”

喻晓把门打开,目光与来人猛地交汇,如擦亮的火柴,照亮他眼中的笑意和她的仓皇,她眨眼两下,他笑意渐深。

“不请我进去吗?”

“是谢羽来了吗?”黎兰洗完手来到客厅见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不解地问,“你是……”

“容家烨,阿驰朋友,来给您家送东西。”

容家烨提高手上两盒冬蟹,笑容和礼貌拿捏得恰到好处。

“子城的朋友啊?稀客稀客,阿喻,快让客人进来,站门口多不像话。”

喻晓往旁边挪了两步,关上门,给他拿拖鞋。

容家烨换鞋,把礼物递过去:“天澄湖的冬蟹,现在蒸着吃正好。”

“这季节还能买到螃蟹。”

黎兰见了个新鲜,提起礼盒左右看。

“大冬天,是子城知道我家阿喻爱吃螃蟹吧,难为子城这份心了,又送戏票又送螃蟹的。”

“是晚辈送的。”

黎兰愣住:“你送的?”

“晚辈和倪老先生有些交情,上次给老先生送蟹,听子城说您家也喜欢吃,今天去了京海养殖场,顺路送了过来。”

黎兰走近,满眼激动:“你竟然还和倪照老师有交情?”

“有幸跟他老人家学过一阵围棋,送了晚辈两张戏票,子城四处打听票,于是我转送给了他。”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子城买到的票呢,转钱过去他也不收,太谢谢你了。”黎兰说着去掏手机,“不能让你白花钱,票钱我得还你。”

“不用客气,阿喻在高中帮过我,我一直想感谢她。”容家烨目光淡淡地扫过桌上的茶叶盒,“票您收了,我心里爽朗。”

黎兰愣住,顺着容家烨的目光,扭头看向一旁不出声的喻晓。

“这是你说的那个送茶的同学,我还说哪天喊来家里吃饭,你这孩子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声。”

事发突然,喻晓一下没接上话。

“是晚辈太冒昧。”容家烨笑了一声,“下次一定提前预约,这次是觉得螃蟹得吃个新鲜,才不请自来,上门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是我们招待不周。”黎兰对容家烨好感倍增,听他继续说,“螃蟹还是你特意买的,多破费啊。”

黎兰忙去泡茶。

“快坐,你看收你这么多东西,多不好意思,不嫌弃阿姨的手艺,留下吃晚饭。”

“谢谢黎教授盛情,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黎兰泡好茶,让容家烨在沙发上落座,热情笑道:“既然是阿喻同学,你到阿姨这不用客气。”

容家烨颔首:“好。”

“阿喻,我还几个菜没炒,你招呼着。”

“我帮您。”

“小孩子帮什么,你待着招待客人。”

……

厨房里再次传来翻炒声,客厅里,容家烨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搁在茶几上,漆黑双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喻晓转背准备去厨房。

“我去洗水果。”

“躲我做什么?”

“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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